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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我有一剑 可搬山后面怎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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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7章 翻页的何止是游记(第1页)

  闲置的剑舟  御书房里边都有些惊讶,不知道国师为何一落座就询问此事,本以为今日首要讨论的,该是我们大骊何时公开国师身份,选个黄道吉日,朝廷好举办庆典昭告天下。  大骊剑舟,与山岳渡船,是大骊王朝与墨家精诚合作的沙场重器,耗费朝廷极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最近几十年,工部之所以能够跟着兵部一起骂户部,就要归功于这剑舟和渡船。  那几处船坞,是大骊第一等禁地,就算是武勋最高的巡狩使,想要亲眼见一见这两个宝贝疙瘩的下水过程,都需要层层审批、勘合,并且需要皇帝陛下和国师崔瀺同时点头和批文。等到崔瀺秘密卸任国师,近些年就再没有一位巡狩使能够去往船坞,既然巡狩使都去不得,其余京城跟陪都的大小九卿就更别做梦了。  大骊地支一脉修士,他们在战后极为重要的一项职责,便是轮流负责那几座船坞的戒备,防的,就是内贼和泄密。  兵部尚书沈沉,三朝元老,已经是个精神不济的耄耋老人了。  老尚书还算年轻的时候,骂过崔国师就是个外乡佬。老人这辈子没上过战场,却是执掌兵部。  沈沉双手拄着拐杖,笑眯眯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新任右侍郎,吴王城,是刚刚才有资格参加小朝会的一张新面孔,四十多岁,从一州将军升任的侍郎,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从大骊边军里边一路升上来的,跟几个上柱国姓氏都没有关系,属于洛王宋睦的心腹嫡系。  刚奉旨入京那会儿,吴王城便自己花钱租借了一座据说极凶的鬼宅。  他还不太乐意当个京官,就连在皇帝陛下召见奏对期间,吴王城也还是这么个鲜明态度,表明自己更想要去蛮荒战场带兵打仗。  一般来说,能够以武功跻身一州将军,当个封疆大吏,再跳转京官,高升为侍郎,尤其还是兵部的侍郎,对于大骊官场来说,这幅升官图,无敌!羡慕都羡慕不了,在京城中枢官场跟兵部衙门历练五六年,再外放地方,将来一个皇帝钦点而非礼部建言的美谥,几乎就是囊中之物了。  见老尚书只是笑眯眯看着自己,吴王城便站起身,说道:回禀国师,禺州黄天荡在内三座船坞,近期已经完工的,在建的,总计六艘,准备在明年立夏前后,跟三座山岳渡船,一起抽调到蛮荒战场那边,剑舟启程赶赴蛮荒的同时,能够为渡船保驾护航。六艘剑舟和三座渡船,都已在中土文庙那边报备录档。  剑舟和渡船都尚未命名。按照惯例,都是以州名,如今大骊地方上都在争这个,只是这种事,吴王城还不至于傻到搬到今天的桌面上来说。  陈平安点点头,对于大骊剑舟的建造周期还是比较熟悉的,那就算有六艘闲置的剑舟,能升空就行。  吴王城疑惑道:敢问国师,为何着急让剑舟升空可是蛮荒战场那边有什么变故,文庙临时起意,急需剑舟驰援某地  既然宋长镜跟宋睦都没有通知大骊提前调动剑舟,在兵部吴王城看来,就只能是中土文庙那边的意思了。  陈平安伸手虚按,笑道:吴侍郎坐下议事,之后都不必起身回话,我记得这是小朝会的老规矩了,还是说老人们合起伙来,故意不与你说,想要看你的笑话,能看几天是几天嗯,好像这也是个老规矩,就是不成文。  屋内哄然大笑。  两条老规矩,当年都是崔国师起的头。  吴王城老老实实说道:刚参加小朝会,确实被看了将近十天的笑话,还是赵尚书私底下与我说了这两条老规矩,提醒我下次议事不必起身答话,我回了自家兵部,问沈老尚书,倒好,说我大骊就没有这样的官场陋习,还语重心长与我说,好歹是一张新面孔,礼多人不怪,先混个熟脸,以后再去户部当乞丐,说不定架子大的沐尚书就愿意见一面,骂几句了。  说着说着,这位正值壮年、位居高位的侍郎便满脸涨红起来。紧张!  礼部尚书赵端瑾,老神在在,端起手边茶几上的青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  兵部跟户部大佬们的狗咬狗,常有的事,见怪不怪了。  户部尚书沐言立即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年轻国师,你们是乞丐!来我户部讨饭!你们兵部但凡有一点点良心,都说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混账话!我乐意给你们吃闭门羹,我但凡兜里有一点点余钱,不都是先紧着你们兵部  真把我逼急了,下次你吴王城再来户部,倒打一耙说自己当乞丐是吧,到时候我开了门,捧个碗,先给你磕几个!  只要不是跟国师对话,吴王城在沐尚书这边,倒是半点不怵,那就俩乞丐相互拜年呗,我只是侍郎,不丢人,还有赚。  陈平安稍稍转头,望向那个一起看热闹的皇帝,笑道:陛下,我上次参加议事,不这样啊。  皇帝宋和笑道:让国师见笑了。  重新落座,吴王城便心情复杂起来,倒不是担心新国师慷他人之慨,但是如果大骊王朝跟中土文庙一直保持过于紧密的联系,吴王城觉得可能会有问题,可能国师有自己的通盘考虑,可对于吴王城这种沙场出身的武将而言,中土文庙的指手画脚,就像给大骊铁骑套上了一层枷锁,估计文庙那边也肯定会给予大骊王朝一些回报,可吴王城觉得如此一来,大骊铁骑,还是那支无论战力还是战功皆冠绝九洲的大骊铁骑吗  诗家所谓的金络青骢白玉鞍,吴王城却是嗤笑不已。  吴王城很怕大骊铁骑沦为文庙的马前卒,儒家圣贤的点缀。  大概皇帝陛下和一屋子大骊公卿,甚至连同年轻国师在内,都不会想到一个问题,就会让兵部侍郎想得如此深远、复杂。  吴王城跟屋内参加小朝会的,升官图履历截然不同,他是跟随大骊铁骑一路打到宝瓶洲中部,打到老龙城,策马扬鞭海滨的边军骁将。再一路且战且退,回到的陪都战场,在苏高山,曹枰,藩王宋睦手底下都带过兵。不是吴王城目中无人,而是实话实说,在座诸位,当然各有大功于大骊,但他们毕竟只是在纸面上,知晓蛮荒妖族大军的勇悍和暴虐,所以他敢说自己,虽然是今天在座官位最低、资历最浅的,却是最清楚剑气长城那场仗打得何等艰苦、悲壮、惨烈的。  吴王城几次欲言又止。  想要说几句不合时宜的言语,又怕自己眼光短浅,冒犯了这位剑气长城住持战事的末代隐官。  侍郎只好伸手紧紧攥住椅把手,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不着急,等等看。  找个机会,再斗胆与国师说几句心里话。  陈平安好似岔开话题,随口问道:下了那封国书之后,怎么样,有没有托词不来的  大渎以南,半座宝瓶洲,各自立国、复国,与昔年共同的宗主国大骊王朝脱离关系,其中有些朝廷、仙府门派,就想要撤掉昔年大骊在所有仙家山上的那块石碑。上次议事,宝瓶洲高位山水神灵都到场了,期间南岳范峻茂给出了一份被某人评价为分量很轻、名字不多的名单。  牵头的,是跟黄庭国差不多底蕴的龙泓王朝,跟只有一位元婴祖师坐镇道场的风角山。  很快大骊礼部和兵部就共同颁发了一道国书公文,让诸国朝廷礼部尚书和德高望重的仙师们,都来大骊京城商量此事。  这道绝对不符合大骊旧制的国书公文,还将那些国号、仙府名号都不吝笔墨,全部都写上,足足六十多个,全部罗列出来了。  字体是极漂亮的大骊馆阁体,一看就出自礼部尚书赵端瑾之手。但是文字内容,就显得极其杀气腾腾了。  礼部侍郎董湖偷偷润了润嗓子,立即禀报道:不但都来了,陆陆续续,都赶在约定日期去鸿胪寺点了卯,无一错漏。此外还多出三十几个不在名单上边的人物,都是主动想要与我们大骊朝廷示好的,或是沿海的想要设置高规格的市舶司,方便与大骊通商海上,或是一些找由头说是有妖族余孽在境内作祟,国力不济,奈何不得它们,想要我们大骊派遣一支驻军维持山上安稳的,甚至还有几个主动想要成为大骊藩属的小国。  老侍郎发现年轻国师似乎有些失望神色,就是不知国师是觉得礼部此事做得温吞了,还是惋惜那些家伙不给大骊机会  刑部尚书马沅笑问道:国师,落魄山供奉修士‘喜烛’的境界,刑部秘录司那边是不是需要补上一补了  陈平安点头道:在我先前给的册子括号里边,补上‘十四境’即可。  马沅问道:国师本人呢我们刑部需不需要完善资料  陈平安摇头说道:不用,目前还是仙人,等我跻身飞升境再说。到时候再加上青萍剑宗,汇总一起录档便是。  马沅笑着点头,之前陈平安主动给过册子,上边大致介绍了落魄山的家底。  如今道号喜烛的陌生,与时下化名谢狗的白景,册子上边都没有表明这两位妖族剑修的境界。  上次在此落座议事,陈平安还是元婴境。  先前议事,许多屋内既定事项,大骊朝廷都已稳步展开,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既是年轻国师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诸多政策的制定,又牵涉朝廷命脉和整个宝瓶洲一洲形势,且是一份崭新考卷!谁都心知肚明,出题兼阅卷的考官和座师,便是那位新国师。  比如山水神灵的一系列升迁变动,有了新规矩。再有云霞山,长春宫和老龙城几个宗门候补,大骊朝廷这段时日也都在紧锣密鼓地暗中运作,帮助他们务必在文庙规矩之内,找机会提升为宗门,去掉候补二字。比如蛮荒战场那边,就多出了几拨去往第一线的随军修士。  新任钱塘长,是在山水官场接连跳级、跳到让旁人眼花缭乱、瞠目结舌的岑文倩。  伍芸虽然未能理所当然地顺势补缺钱塘长,但是神位金身也有所提升,这尊以性格暴烈著称一洲的水神,除了自家辖境有所扩张,还在钱塘水府担任二把手,辅佐岑文倩治理钱塘江水域。时下已经有传言,过不了多久,钱塘长还是伍芸的,至于岑文倩,是直接奔着大渎伯去的。听客若问,这是为何说客便是抬起手指,指了指天。  倒是期间有个小插曲,临时更改了一事,大骊王朝境内山水神灵的察计,从原先期限过短的十年一届,变成了相对宽松、更为合理的三十年。  至于那些昔年被大骊朝廷定义为淫祠、予以破山伐庙之罚的一洲南部山水神灵,数量众多,因为入京商议山顶碑文存留一事,南部许多私底下被当地朝廷重新封正为正统、建造祠庙重塑金身的神灵,一夜之间,就都一一被打回原形,被朝廷暂时褫夺来之不易的正统身份,理由很一致,大骊礼部说了,当然是暗示,大骊朝廷原本是要主动与各国沟通商量,将一部分被镇压的神灵恢复神位,将功补过,但是某些朝廷、仙府闹得厉害,想要撤掉那块石碑,既然事有缓急,大骊那边当然就要先处理此事,才好再议,至于具体日期,再说。  赶巧,南岳正在筹办夜游宴,许多南部仙家便从贵为南岳储君之山的采芝山,山君王眷那边,得到一个看似言语既模糊、实则在官场便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答案,确实如此。  这一下就迅速传开了,南部各国那些本来已经重塑金身、再立祠庙的山水神灵,就开始重新翻阅那道大骊国书上边的那六十几个名字,好好好,你们这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王八蛋,坑害我们再度沦为淫祠是吧  如此一来,导致整个宝瓶洲的山水官场,连带着山下朝廷和山上仙府,处处都在暗流涌动,全是不见血的兵刃相互往来。  陈平安转头望向皇帝宋和那边,主动说道:按照大骊礼制,历届大骊国师卸任,所用旧印都需要交予工部销毁,崔瀺那方印,我留着便是了。等到什么时候我不当国师,两方官印再一并销毁。至于我在京城的办公衙署和住处,还是照旧。陛下,如何  宋和笑着点头道:国师自行定夺此事便是。  大骊国师陈平安的那方官印,已经制作完毕,还真不是一件什么小事,繁文缛节,讲究很多。礼部和钦天监选日子,皇帝开笔,工部负责挑选印材和篆刻,此外宝瓶洲五岳神君、江渎公侯伯、京师城隍庙文武庙等等,各有各的一道工序流程。  至于国师崔瀺的那方旧印,这些年就始终搁放在那张桌上。  既是崔瀺师弟、又是新任国师的陈平安,他不提,谁敢说什么  宋和其实比较好奇一事。  那位大先生,至圣先师的首徒,亲自举荐陈平安成为书院君子,但是竟然被中土文庙驳回了。  传言,只是传言,礼记学宫的茅司业,说陈平安既无书院讲学的经历,也没有任何著作传世,更没有以落魄山一山之主的身份,在宝瓶洲战场亲自杀妖,既然如此,文庙给出一个君子头衔别说是君子,贤人身份都不行,不合礼。  当时文庙管事、主持浩然大局的某位老人,竟然就只是抚须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然后老秀才突然咦了一声,说在那大骊王朝的春山书院,陈山主好像是临时讲习了,专门开课讲授兵家攻守之道。大骊冕州那座由兵部直接设置、管辖的松雪讲堂,好像也有意邀请陈平安担任副讲、斋长。  不曾想茅小冬直接撂下一句,那就等到他在春山书院正式开课不是临时讲习、再当了松雪讲堂的夫子再说。  老秀才捻须沉吟片刻,只说了一句,也好,那就回头再议。  两坨鲜艳腮红的貂帽少女,作为自家山主的临时死士兼任扈从,在御书房外边的廊道靠边站着。  她对面,身穿朱红蟒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满头白霜,面容白皙,双手叠放在腹部,目不斜视,呼吸绵长。  他站在门口,背靠墙壁,身上那件蟒服距离墙壁的距离,这么多年来,都是一尺,丝毫不差。  那少女一直看他,毕竟掌印太监也没眼瞎,她就那么直愣愣盯着自己。  作为大骊宦官当中最有权势的那位,他知道更多的内幕。  让人记忆最深刻的,除了她拥有一连串的道号,再就是她的道场之特殊。  使得她是一位妖族剑修的蛮荒根脚,反而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最其次小事。  谢狗以心声问道:我上次来过的,打过照面,记得吧  身为大骊掌印太监的老人,难免有些尴尬,毕竟只有一墙之隔,陛下正在与那位国师,还有一大帮庙堂公卿重臣,讨论国事。  可要说装聋作哑,也确实不合适,掌印太监只好聚音成线密语一句,谢次席,咱家职责所在,不便在此言语。实不相瞒,便是这两句话,也要一字不差记录归档的。  谢狗问道:是崔国师订立的规矩  掌印太监微微颔首。  谢狗说道:那我说了啥,也要记录在册吗  掌印太监点点头。  谢狗眼睛一亮,继续心声言语一句,那老先生你只管听着,我多说些!  自从知道自己是写那山水游记的一把好手,谢次席就格外有劲头。  被称呼为老先生的宦官,明显愣了一愣,虽然老人没有说话,还是笑了笑,再摇摇头。  貂帽少女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老先生,如今咱大骊版刻出书,难不难当然不是所谓的朝廷殿阁本了,我晓得自己有几斤几两,绝对不作此奢望,就是想问私人性质的书坊刻书、书商卖书那种,朝廷有没有明文禁止的事项,当地官府管得严不严需不需要偷偷给钱给管事的官老爷们打点打点关系  掌印太监一时间无言以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眼前这位在落魄山当次席供奉的飞升境剑修,她当真不是闲得慌了,拿咱家解闷逗个笑  谢狗有些着急,说道:宫里规矩多,老先生再循规蹈矩,不必开口说话,老先生也可以用眼神示意是或不是啊。  老人哑然失笑。  谢狗从袖里摸出一本册子,走到老人身边,老先生不说话,那就帮忙掌掌眼,看过了,就晓得我不是开玩笑了,我可是真能写出一部游记的正经读书人。瞧瞧  貂帽少女果真双手捧书,再摊开书页。  掌印太监无可奈何,只觉得此事荒诞,咱家还有这么一天  只是老人依旧低头望去,看那游记的开篇内容,他倒要看看这位不知为何会从蛮荒改投落魄山的大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初二日,昨夜翻检黄历宜出行,倒春寒矣,所幸天光放晴,与挚友结伴下山,一筇一笠,脚踩草鞋,问道心坚,云水缥缈,游行自在。缓步二十里,过清平府地界,眼见路旁界碑坍塌,停步驻足摹拓碑文,道心实难平稳,一洲山河陆沉,近二十年来诸国洪涝,干旱,蝗灾,兵戈,接踵不息,山下百姓命犹不如草芥,山中亦难言太平。  二十余载光阴,如石火电光,刹那过矣,我辈如何敢不珍惜道行,敢不积攒道力耶。  府中城民生凋敝,街市冷清,街上行人面目多有菜色,出城十里,在一小驿歇脚。三十里,沿湖岸而行,杨柳依依,步行绿荫中,过分界岭,沿神道登山,山中道院颓败,入内借灶生火,饭后登顶眺望,见大湖汪洋一片,清平府即在眼底,顷刻间风起云涌,弥漫不见。遥想当年,行脚颇苦,往往不得见人间烟火,目睹豺狼虎豹、奇禽异兽、可怖可畏之山精水怪等,反成常事……  耐心看完一页游记,老人恍然,心想年轻国师真是好文采,当得起文质兼备一说。不愧是崔国师的师弟。  谢狗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貂帽,自顾自咧嘴笑道:这是逐字逐句、精雕细琢的第三版了,我家山主只是稍作修改,润色不多的。  老人笑着没说什么,貂帽少女满脸期待,老先生,文采如何算是质朴中见功力么  老人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侧头一下,谢狗疑惑道:啥个意思  老人只得密语提醒一句,翻页。  谢狗心中大定,立即翻书页。  初三清晨,徒步下山,百余里,停步杨家铺,略作休整,与土民购买干粮,耗银钱八分,过遇仙桥,天骤雨,道路泥泞,走出十五里,至哑巴滩,雨止放晴,乘船夜行,舟中客喜谈鬼怪事……  老人忍了又忍,再次破例言语道:谢姑娘,游记首页‘停步驻足摹拓碑文’一句,是不是国师擅自增添的  谢狗愣在当场,既心虚又佩服道:老先生功力深厚啊,这都能一眼看得出来!唉,是咱们山主画蛇添足了!  老人笑着没有拆穿,也没有解释什么,读书人拓碑自是雅事,问题是你摹拓路边界碑作甚  在那之后,老人一侧头,貂帽少女便翻书页,老人偶尔点评几句,约莫看了半本游记册子,  谢狗突然合上书,丢回袖子,靠墙蹲着,揉着貂帽,闷闷不乐,我算是看出来了,老先生你也个看破不说破的鬊鸟,贼得很,一直偷偷笑话我呢,对吧  老人犹豫了一下,竟是也蹲下身,摇头笑道:确实没有笑话谢姑娘。  谢狗笑呵呵说道:老先生因为清楚我的境界怕我记仇,出剑攮你呗  老人说道:因为谢姑娘误会我是个读书人,还是第一个称呼我为老先生。  谢狗嘿了一声,果然是个读书人,这种小事,也要计较,放在心上。  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很快站起身。  在今天翻页的,何止是那部山水游记,是我们大骊王朝,以及整座宝瓶洲才对。  屋内,陈平安问道:关老爷子去世之后,吏部尚书的位置一直空着,朝廷这边有没有候选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大了,要么是皇帝陛下亲口来说,要么就是吏部两位侍郎负责禀明大致情况。  陈平安双手托起茶盏,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邯州境内,藩属邱国的局面,拖了这么久,诸君合计出什么了说来听听,我好长长见识。  打盹状的老尚书沈沉抬起头,却没说什么。侍郎吴王城想要开口说话,眼角余光却瞧见老尚书轻轻摇头。  国师问话了,兵部又不开口,屋内霎时间便气氛凝重起来,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宝瓶洲的单字国,不提国姓你方唱罢我登场、可能今天坐龙椅明天便要阶下囚的大渎南边,在北方,大骊藩属国中,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先前陈平安跟魏檗聊的,就是这个太后不再垂帘听政、刚刚交由新君亲政的邱国。  邱国的那位少年亲王韩锷,十四岁,是国君的同胞弟弟。跟他一起来到宗主国大骊京城送死的,还有礼部尚书刘文进,听说喜好挑灯夜读边塞诗,会点剑术。  皇帝宋和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说道:这件事不怪在座诸位,是我的意思,想要等到国师公开现身,此事连同吏部尚书的人选,一起敲定。  陈平安看也不看皇帝宋和,轻轻放下茶盏,只是眉眼凌厉,盯着屋内那些大骊文武重臣,  缓缓道:让兵、刑两部立即把一份详细名单交上来,藩属邱国境内,上至太后、君主,庙堂公卿,边军主将,下至所谓的文坛名士,江湖豪杰,还有山上的仙家门派里边,只要是所有铁了心想要打仗的,都给我记录在册,人数不限。  若是事先没有准备好办,那我今天就坐在这里等着,等着你们两部衙门的酒囊饭袋准备好为止。  说到这里,年轻国师眯眼,看似自言自语一句:小小藩属,邱国作乱,也配与我大骊吏部尚书的敲定人选,一起并列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