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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平俊脸色一紧,硬挤了一丝笑容出来,悠忽之间又隐敛不见,换上了一副严肃神情,“曾省长,真遇到了一点严重事情,财政厅那边的日子难过啊。”曾家辉依旧不动声色,“财神爷的日子还难过?”“呵呵,曾省长估计对三江财政底子还不算直分了解,现在眼看就到年底了,各个地区、各个单位都挤在财政厅要钱,整个财政账面上,只有几千万了,而且绝大部分还是专项建设基金,动不得……我之前还打电话叫付玉华一起商量来着,也没想出好办啊……”袁平俊叹息,还不时摇头,一副忧心忡仲的模样。华建设与杜德刚的脸上又露出古怪神色。袁副省长这话,听起来很有“忧国忧民”的味道,其实内涵深刻,句句都是冲着曾家辉这个上任不久的代理省长去的。他这等于是指着曾家辉的鼻子骂人:你个年纪轻轻的代理省长,啥也不懂,就知道拿笔批钱。你一个签批件,批了十几个亿,教师们高兴了,可钱呢,从哪里来,你瞎批啥?光签个字,谁不会啊?就这样当省长,随便找个能写字的小学生就行了吧?其次,袁平俊还明白告诉曾家辉,财政厅是我常务副省长的一摆三分地,财政厅长是我袁副省长的人,你就算是一省之长,想要绕过我,直接给财政厅下指令,恐怕是行不通哦!这不,财政困难了,财政厅长不急着参会,来向你这个代理省长汇报,却是屁颠颠的去了常务副省长办公室,将省长的专题会议撒在一边,跟袁副省长商量呢。在付玉华厅长眼里,只认袁副省长。至于曾省长嘛,如果你不好好正视这个问题,这个春节你恐怕过不愉快了。同时,袁平俊也是要向在座的各位传递一个信息。在三江省,我袁平俊依旧是最强势的省政府领导人,你们不要以为来了一个代理省长,就变了天。曾家辉微微一笑,淡淡的道:“财政困难,那说明我们做到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如果钱多得帐上一大串,那只能说明我们的税收定得不合理,收了很多不该收的钱。当然,要是用到了不应该用的地方,那就另当别论了。”轻描淡写的一句,却令与会诸人脸色骤变,包括袁平俊在内,也是诧异的望了曾家辉一眼。你被逼疯了么?这样的话也能讲么?这样的话,可关系原则问题,一个搞不好,完全可以上纲上线的。你是嘲笑国家的制度建设,还是对统治阶层有什么不满?真是人太年轻,啥话都毛燥的乱讲!当然,对曾家辉最后的那一句话,却也让人心中一紧,啥叫“用到了不应该用的地方”,又怎么个“另当别论”?对大家的惊讶,曾家辉视而不见,“财政困难是客观存在的现实问题,这个无论在哪一级,在哪一个省市,普遍存在的问题,我们是发展中国家,这也是基本国情。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财政困难,就把中*央转移支付的财政资金截留,就把应该发给教师的绩效工资拖欠下来,而且一拖就是大半年。大家都是拿工资吃饭,靠工资养家糊口,你这一拖,人家拖儿带女的,总不能半年不吃饭吧?这样子肯定不对!我们是人民政府,应该为广大群众,包括人民教师们排忧解难。再大的困难,都需要我们政府去应对,去克服,去解决,这个不是我们漠视群众利盖的理由!我们是什么?在群众眼里,我们是省政府的领导,是代表一级政府执政,如果我们靠拖欠教师工资执政,我们算什么,三江省政府算什么?而且,我们收到了中*央转移支付的钱,却不往下面拨付下去,这又作何解释?”他一席话,轻轻道来,却听得大家面面相觑。曾省长先给大家上纲上线了。这是在政府的专题会上,给一帮政府大员讲大道理、上政治课,这也只有曾家辉才干得出来。在三江省,别说省政府,就是万东良这个省委书记,也很少给省里的干部上政治课。这年头的官场,大道理没人爱听。曾家辉不像省长,倒像是省委书记了!代理省长,位置不正,野心是不是大了一点,就不担心你下面那张椅子坐不稳吗?袁平俊错愕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曾省长,三江省的情况有点特殊,实际工作中的困难比预想的还多。当然,曾省长胸有成竹,可能是我多虑了,呵呵!”打着哈哈,袁平俊的嘴角飘过一抹嘲讽之意。曾家辉没有在意袁平俊的嘲讽。他从不认为,一个上位者的威信是靠发怒来建立的,也不是靠着脸,或者靠讥讽别人而建立起来的。那靠什么?一靠实力,二靠办正事,你得有点实在的东西,嘘人谁不会?关键要看起不起作用,有没有效果!“高厅长,你继续吧!”曾家辉不想浪费时间,他把目光从袁平俊的脸上移开,转向了教育厅长高进峰,平风细雨的说道。袁平俊眼神略略一凝,他很难忍受这样的挑衅。曾家辉像没事人一般,这一方面有点出乎袁平俊的意料。另一方面,也让他感受自己的气场反而不及曾家辉了,气度上先失一着。娘的,跟你没完!高进峰适时的又清咳一声,拿着面前的报告念了起来。这份报告,是省教育厅按照曾家辉省长的要求做的,文字不太多,但内容很详实。主要有三个部分:一是全省教师数量,二是拖欠的绩效工资情况,三是相关建议。简洁明了,却也言之确凿。很显然,高进峰的工作做得比较到位,不但有调查数据,有情况说明,还有工作建议。这些建议,从教育厅的角度讲,代教师们要工资,从政府层面上说,那是兑现,可从财政方面的分管领导和部门来看,就两个字: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