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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有部分是服装的货款，有部分是定制工装的定金。”“哦哦。”张秋阳从包里掏出来一个账本，上面记录的各种衣服的信息，已经卖出去的，早就打了叉叉。把没打叉叉的金额加在一起，就能算出货款的金额，减去了货款，剩下的钱就是下批工装的定金了。看着她从书包里摸出来一只光秃秃的铅笔头，蒋昭主动把自己的钢笔递过去，连同桌上的计算器。记事簿上写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算起来不方便，她索性把那两页单独撕下来，摊在桌子上。蒋昭就在她旁边坐着，头顶的大吊扇带起的风掀开被搁置在一旁的记事本。密密麻麻的都是张秋阳的日常，甚至花两分钱买个烧饼都会记录。“你记得这么细，是有人跟你算账吗？”循着他的眼神，张秋阳尴尬地笑了笑，把记事本放回包里:“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娘每个月都会问我工资花在哪里了，要是花钱多了，她会不开心的。”王秀芝不开心，倒不会在明面上甩脸子，而是讲生她的时候多艰辛，九死一生，还落下了一身的月子病，也没办法去生产队挣工分。她也从不骂张秋阳，只是骂自己没有用，生了四个不成器的儿子，张运勇今年都二十七了，家里没房子，连个媳妇都讨不来。她当时累弯了腰给家里盖平房就是为了让大哥娶媳妇。“你这些年，肯定不容易。”张秋阳紧紧咬着唇，不敢抬头看男人，生怕自己会流出眼泪。她酝酿了好一会情绪，才抬眸看向男人，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水汽，嘴角还带着笑：“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过得辛苦。”张秋阳甚至觉得自己比一般的同龄人还要幸福，疼爱的她爹娘，上面还有四个哥哥，走到哪都没有人敢欺负她。哪怕是挣的钱都贴补家里，她也是心甘情愿的，觉得她辛苦一点，爹娘就能松快一点。为父母分忧，是她这个女儿该做的。哪怕是上辈子嫁人之后，她也没有停止对娘家的补贴，即便是带着孩子也去饭店刷盘子。“想哭就哭，憋着容易憋坏身体，身体坏了，还要去医院，花钱更多。”张秋阳快掉下来的眼泪，被他这句话压了回去。“你是在我办公室哭坏的身体，责任在我，我还得带你去医院，我可没有那么多钱花在你身上。”被他认真的语气逗笑了，她一会哭一会笑的，像个神经病一样。“你这么大的老板怎么这么抠门。”她在了解蒋昭之前，还以为他是一掷千金的主呢。“我的钱，是要留给我媳妇花的，你又不愿意给我当媳妇。”张秋阳已经习惯了他暗戳戳的表白，连连摆手“你就省省吧，就算你以后娶了媳妇，对你媳妇也不会大方的，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蒋昭一针见血：“你是因为我抠门才拒绝我的，那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你给我当媳妇行不？”他猛地靠近，张秋阳慌乱地捏住桌角，像条泥鳅一样，从他胳膊下面滑走。反手把桌子上的一沓钱也塞到包里，逃到门口还冲蒋昭比了个鬼脸：“不行，你这样的流氓，擎等着打一辈子的光棍吧。”坐在公交车上，张秋阳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包，钱是要回来了，可心里觉得更空了，好似缺了什么东西一样。她疯狂想找点东西把空荡荡的心房填满。这种现象她从穿越过来第一天就有了，上辈子她心里装着很多东西，装着爹娘还有四个哥哥，还装着吴建业和“自己”儿子。现在她把那些人从她心里一点点剜掉，心里就剩下满目的疮痍了。张秋阳先把钱存了，把存折缝到手提包的的夹层，经过卤肉店的时候，还买了两个水晶猪蹄。吴建业就在门口等她，看他表情白天应该没少被张运勇他们磋磨。这才是张秋阳想要的结果，就他这样的，活该。